2010年8月17日星期二

微型小说-----孝,养。




画面开始了,老妇很专心的在小饭桌上吃著饭。

是得很专注才行,拿筷子的手无力,吃力的扒饭,还是不断有饭从碗边弹出,害得她赶忙用另一手捡起在饭桌上的饭粒,就往口里吞,满口的饭却又从嘴角溢出。如此重复,她瞥见了儿子厌恶的眼神,还有小孙含在咀边一抹嘲弄的笑意,儿媳却连望也不望一下她。

老妇感受到饭的难以下咽。

镜头转了,此回是铃声大作后,才看到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儿子,摄影是焦距在其摇脚的画面。

他喊了:妈,电话.............啊!。老妇出来了,看上去有点懵懂。她有点急但人老手脚慢的她,从厕所出到客厅还是费了一些时间,但终在手机铃声停止前握住了电话,但却只能踌躇,她忘了该按那一个按钮接听。老妇知道会如之前一般,儿子一定会不耐烦的叫嚣:要教你多少次才懂。

这些话都撞进她心坎,忘记的还是手机如何操作。

这幕该是戏肉了吧!老妇也预想剧情会安排她在昂贵的沙发上失禁。

她实是惊慌失措的,孙儿很大声的喊婆婆在沙发上尿尿了。刚放工回来的儿子看来很心疼,一边在老婆未察觉前清理尿液,却一边跟她说:以后,你就别坐在这里了!

老妇此回有点木然了,冷不防腿一软又跌坐在沙发上,并感到裤档的湿意再泄入另一边的沙发.........

故事到这里,当然并未结束,剧本最后要安排老妇跌入回忆的长廊。她变年轻了抱著BABY在厨房忙碌,因为只要一放下怀中的婴孩,他就会哭闹不休。儿子读书了,她还每个晚上陪读。她总爱问儿子:你以后养不养我?养不养?

儿子一回由外回家,竟一裤子大便。她知道儿子贪玩上不及厕所。她烧开了一壶热水,替儿子擦拭沾粪的身体,一边爱怜的问:你养不养我,养我吗?

倩仪是在面子书上接触到这则短片,一则教人要孝亲发人深省的剧目。许多网友看了都有留言或转发给朋友。

倩仪一早就认知奉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。几个兄长都不长进,这些年来都靠她在支撑,与父母同住,给他们伙食费。

倩仪觉得自己算尽了为人子女应尽的义务,这几年父亲卧病在床,还是她与母亲随待在侧。

累人的是要人服待的父亲,脾气却越来越坏。

每个早上,她在楼上都是被父亲责骂母亲的声音吵醒。父亲近几个月,甚至管制母亲的行动,无论是出外跟朋友小聚或到在住家后面的小公市买菜,父亲都不断以手机催促母亲回家,看著母亲因倍感压力而日渐消瘦,迫得她要与父亲吵嘴,有一回父亲竟朝著她嚷:我就快要死了!

倩仪真感到烦死了!!死就死吧!她不理解父亲为何要处处为难。

她后来回想,自己小时候不也一样吗?体弱多病,时常逗著要这要那,纵然那时父亲没有钱,但只要她一不舒服,就会有一只洋娃娃;每年新年无论如何拮据,父亲也要给孩子添新衣,她清楚记得父亲有好多年都只有那两件衬衫轮流穿上班。她上小学后,父亲更在下课时间就赶来给她送饭喂药,她当时看著同学怪异的眼光只觉不自然,还对父亲嘟长了嘴。

现在换作她,她每回下班买晚餐给父亲吃,问父亲想吃什么那副不胜其烦的嘴脸与不耐烦的语气;还有父亲过年时小孩似的央求更换一支百多令吉的手机,她都推说没钱,自己却添了上千的3G手机。她甚至嫌弃与埋怨父亲,为何总要在冲凉房内残留一裤子未清理的大便,害得连她冼过的衣服也有一股异味。

她终于明白自己其实跟短片中的主角没有两样。她只是做到奉养,但,未有克尽孝道。她终于了解对老人家并非只是提供赡养,也应给予关心、陪伴与互动。这些老生长谈的孝亲之道,她以为她知道也做到 ,但原来都只流于表面形式。她后来也体会父亲后期的脾气暴燥,原出自于要引起家人的关爱与相伴。

她终于觉悟,就在父亲去逝的那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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